尤約翰·約翰遜是當今最不能忽視的一位電影作曲家,《囚徒》《邊境殺手》《降臨》《推拿》…等等電影中的音樂都證明了他的才華。
約翰·約翰遜今年 48 歲,在大學時期念的是語言學及文學,也是在大學的時候組建了搖滾樂隊擔任吉他手。 1999 年他與夥伴共同創立了音樂廠牌“Kitchen Motors”,並鼓勵各種不同音樂風格的相互合作,像是朋克、電子、爵士、古典、金屬等,而他自己的創作也來自於這些樂風 迥異的融合與實驗。
約翰·約翰遜從2000 年開始為各種長片短片電影製作配樂,2002 年至2011 年陸續發行了五張個人演奏專輯,2009 年為《真愛效應 Personal Effects》編曲,這也是首次為非冰島 電影作曲,一直到2012 年為中國導演婁燁執導的《浮城謎事》作曲,開啟了更廣泛的國際知名度,還獲得了第49 屆金馬獎的最佳原創電影音樂獎,兩人也再於 2014 年的《推拿》和婁燁導演還未上映的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雲》繼續合作。
而尤約翰·約翰遜與導演丹尼斯·維倫紐瓦的合作淵源則起於2012 年的《囚徒》,隨後也展開了兩人密切的合作關係,包括2015 年入選戛納電影節主競賽片的《邊境 殺手》,以及去年國內上映、提名8項奧斯卡的《降臨》。 他們第四度合作的《銀翼殺手2049》最後不知道什麼原因結束了合作,實在可惜(其實《母親!》最終的作曲也換人了)。
其實之前最為惋惜的是《降臨》的作曲無緣入圍奧斯卡最佳原創配樂,雖然原創配樂佔了整部電影音樂的 86 %,甚至還加了非明確字句的人聲來更貼近電影情境。 但最主要的原因在於,電影當中幾個最關鍵、也最富有情感的部分,使用了 Max Richter 的《On the Nature of Daylight》,因此違反了奧斯卡的評選規則,於是被判定不符合評選資格。
而《On the Nature of Daylight》一曲曾在多部電影中被使用,包括《奇幻人生》(2006)、《斷線》(2013),以及《禁閉島》(2010)的原聲帶等。
音樂對於講述故事有多重要,已經無需多說。 關於作曲的合作上,雖然在《銀翼殺手2049》尤約翰·約翰遜與丹尼斯·維倫紐瓦合作上不知什麼原因“終結了”,但是他們一起推出過的作品絕對讓人讚嘆。 所以,美國導演工會之前也就他們的合作有過一次工作方式的訪談,以下為訪談內容,推薦大家。
你們兩個人是怎麼開始合作的?
維倫紐瓦:我當時正在給《囚徒》找配樂,我想要阿沃·帕特(ArvoPärt)那種帶有北歐憂郁風的古典樂。 我把所有的備選CD攤在我桌子上,有40多個作曲家備選。 當我聽到約翰森的小樣時,就完全被他的音樂吸引住了,非常獨特,正合我意。
約翰遜:在《囚徒》製作前期,我們討論了一下。 我們當初都還在摸索到對方的風格。 到《邊境殺手》時,我們才真正的開始配合起來,真正建立了我們的工作方式。 從《邊境殺手》開始,我先看過初剪之後再創作音樂。 但在《降臨》這部片子裡,我在他們拍攝的第一周就開始譜曲了。
你們兩個是怎樣建立起這種和諧的工作關係的?
維倫紐瓦:音樂是一種非常強大的藝術形式,它對電影有巨大的影響。 我們的方式不是在製作末期才做音樂,我們跟別人的流程是反的。 我們先請約翰來拍攝地點,讀劇本。 然後,我們在製作的早期就給他場景,同時一起開始集思廣益。 我們和剪輯喬·沃克一起,剪輯時先不用任何音樂。 然後約翰給我們兩到三個創意,其中肯定有一個能符合我們的心意。 我們再帶著音樂重新剪輯。 整個過程是剪輯組與約翰之間的交流,我非常喜歡這個過程。
約翰,你初期的素材是基於劇本呢,還是基於與丹尼斯的討論?
約翰森:對於《降臨》,主要是劇本。 因為劇本里包含了很多強大的想法和主題。 丹尼斯和帕特里斯·佛米特(美術設計)非常樂於與我分享這部片子的藝術概念,包括宇宙飛船的樣子之類的。 所以我的音樂受到很多影片背後的想法和概念的啟發。 比如,第一段音樂我在拍攝第一周就完成了,都是用模擬帶錄的。 第一步就這樣邁出去了。 然後開始與剪輯組交流,慢慢摸索影片自己的聲音。 這就靠我、丹尼斯和喬在剪輯時一起完成。
維倫紐瓦:我們的目標是盡量避免“臨時”音樂。 我和喬都盡可能的讓音樂一次匹配成功。 約翰的音樂都非常強大,作兩三段就可以涵蓋影片的主題。 但我不是搞音樂的,具體的某些場景還是要找一些具體貼合的音樂。 這時我會給約翰發一些我想要的音樂的樣本。 但這種情況在整個音樂製作中是比較少的。
你們兩個人可不可以談談你們電影中怎麼調和創作的音樂和現成的聲音效果,是不是想要觀眾區分不出兩者的不同?
維倫紐瓦:約翰的音樂精密而復雜,非常有氛圍。 因為我們是在製作早期做音樂,我們的剪輯喬·沃克同時也是聲音剪輯,所以聲音設計是要考慮約翰的音樂風格,讓音樂和音效有機結合在一起。
約翰森:我們經常討論聲音效果和音樂在哪裡配合,怎樣配合。 這種配合在有外星語言的場景裡尤其重要。 這些場景的聲音設計非常強大,非常獨特。 我創作音樂時要非常小心,不要破壞這些聲音設計。 這樣觀眾才會覺得身臨其境。 音效和音樂的界限是非常模糊的。 場景裡聲音的效果也是我的音樂里一個非常重要的元素。 現在電影裡音效和音樂的交融越來越多。 喜歡丹尼斯電影的人都能體會到這一點。 我們都會注意融合電影裡的音效和音樂,讓每個觀眾能全方位的理解這部電影。
《降臨》的音樂好像特別複雜,用到了人聲,真樂器和電子製作。 在開始這個大膽的嘗試之前,你們兩人有沒有深度討論過這個問題?
維倫紐瓦:我們討論過這部片子的主題和理念,我想要表達的情感。 比如在《邊境殺手》裡,我們討論了邊境的殘酷和暴力,然後我讓約翰創作。 然後約翰給我發了一些小樣,裡面是一些特別另類的嘗試,什麼在柏林錄的重金屬吉他,在冰島錄的循環樂段,在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錄的音樂,非常大膽非常實驗性。 我記得我和喬聽完約翰給沙漠戲作的第一段音樂後,我們在剪輯室裡興奮的手舞足蹈。 音樂作的太棒了,非常適合這部片子。
約翰森:我們討論最多的用兩種不同音樂手法的必要性。 一方面是故事感性的一面,人類的視角;另一方面是科幻的一面,是外星人和與外星人交流的故事。 真正打動我的是,這部片子是關於語言和關於溝通。 你如何在對其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與一個智能生物溝通?
所以這里人聲就是一個非常適合的元素。 但我想用前所未有的方式使用人聲。 當一說到科幻和人聲音的時候,你馬上就會想到《2001太空漫遊》和作曲家喬吉·李蓋提(György Ligeti)的創作。 我不想要那種,我要不一樣的,更前衛的,用和聲,用喉音,用各種演唱技巧。
所以你每一段都花了幾個月,而不是幾星期去創作的?
約翰森:是,用這種方法意味著要花更多的時間。 這種方法不能放在影片製作後期,片子剪完了只有兩個月時間作音樂和混合音畫。 而我這種方法需要近一年時間,至少六到八個月。 我寫了很多音樂,大部分都不合適。 它需要實驗,嘗試出來獨特和原創的東西。 這絕對是丹尼斯給我的一個挑戰,而我想要完成這個挑戰。 我想讓他心悅誠服。 所以這絕不是短期就能做出來的音樂。
維倫紐瓦:我特別愛約翰孜孜不倦的藝術創作。 他非常認真的給我們作曲,嘗試不同藝術方式。 他會作各種嘗試,探索不同的結果,直到作出非常強大、非常獨特、能深深觸動我的作品。 如果不成,他從不怕返回去再試一次。
《銀翼殺手2049》這個項目你們是什麼情況?
維倫紐瓦:當我答應做《銀翼殺手》的時候,我就知道該請約翰來做音樂。 我知道公司也會馬上同意,因為他們也很喜歡《囚徒》的音樂。 其實工作過程和之前是一樣的。 約翰讀劇本,來現場。 我們剛開始這個過程,約翰正在作一些非常不同尋常、非常實驗性的、非常強大的配樂,我們都為之傾倒。
約翰遜:劇組的每個人都很清楚原版電影是一部偉大的經典。 原版對我的影響非常大,非常深遠。 萬杰里斯(Vangelis,原版電影作曲)一直對我的音樂創作有巨大影響。 他的音樂中營造的空間感,使用迴響的方式,對剪短有力的樂句的運用,都影響了我。 我的挑戰是創造出屬於《銀翼殺手》的世界的音樂,與原版一脈相承的音樂,但是是全新的音樂。
你們認為導演和作曲一起工作的最理想狀態是什麼?
維倫紐瓦:儘早讓作曲參與到製作過程中,協作的越多,關係就越緊密。 這是我們成功合作《邊境殺手》和《降臨》的心得。 你們工作關係的磨合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要享受這個過程。
約翰森:音樂像佈景設計、選角和選址一樣,必須拍攝早期就開始著手。 給作曲足夠的時間去實驗,去嘗試不同的想法,甚至足夠的時間去失敗。 當你的時間不夠時,就只能用已有的創意去迎合片子。 但只要你有更多時間,有導演對你的信心,作曲就能有更多的自由去探索未知,創作全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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