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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摘要： 海外（中國人）婚拍市場把中國非法攝影師抓起來
最近一段時間，泰國開始頻繁出現同一個類別的新聞——
中國新婚夫婦在泰國清邁、普吉等地拍婚紗照。
拍著拍著，泰國警察「從天而降」，瞬間將整個攝影團隊一網打盡。
於是，來自中國的攝影師和助手們，少則三兩人，多則十幾人，在泰國警局裏一字排開，「合影留念」。被以「非法務工」的罪名處以鉅額罰款，隨後被關押和驅逐。
少數案例中，甚至「新婚夫妻」本人也一道被警方帶走問話。
一輩子只結一次婚（理想狀態）的小兩口，原本想到風景如畫的泰國拍個婚紗照，順便提前把「蜜月」也給辦了。
這一下子，肯定是嚇得不輕。
一抓一個準：2019年中國婚紗攝影團隊在泰接連折戟
在泰拍攝婚紗照被捕的新聞，這兩年在泰國時有耳聞。
但在2019年初，卻出現了罕見的「集中爆發」。
2019年1月3日，清邁移民局在清邁古城牆的「塔佩門」附近，抓獲三名正在拍攝婚紗照的中國人。
最初一些泰媒報道，被抓的三人「包括一名攝影師和一對新婚夫妻」。而後來更新的報道又描述三人均為同一個攝影團隊當中的工作人員。
三人在清邁「拍遍全城」，在幾乎所有的名勝景點同框了一番後，被警方抓獲。
僅僅幾天之後的1月9日，一個由7名「中國籍工作人員」組成的龐大攝影團隊，再次在更為著名的泰國婚紗攝影勝地——普吉島被捕。
之所以泰國警方能夠精準抓捕，據報道是接到了「線報」。
到泰國拍婚紗照，中國的攝影團隊為什麼屢屢被抓？
為什麼泰國警方總能抓得那麼準？
拍婚紗照遇見泰國移民局時，一口咬定攝影師「是我朋友，免費來替我照婚紗照」，能管用嗎？
這些疑問，咱們一個個說。
野蠻生長，落地艱難：海外婚紗攝影的前世今生
現代「婚紗攝影」的概念，在20年前從臺灣地區傳到大陸，並在中國逐漸發展成為一個「結婚必備環節」，養活了一個規模龐大的產業。
大約從十年前開始，經濟寬裕的中國新婚夫妻，開始熱衷於到海外拍攝婚紗照。
歐洲古堡、日本神社、以及東南亞和印度洋各國的碧海藍天，成為「海外婚拍黨」最愛的場景。
而實際上，除了中國之外的幾乎所有「外國」，並沒有中國人這麼熱衷於拍婚紗照，因此大中華地區（尤其是大陸）婚拍產業技法成熟，競爭激烈，價效比領先全球。
於是，中國早期的「海外婚拍」，基本上還是中國影樓的師傅，帶著中國新娘新郎往國外跑。
為什麼外國攝影師自己不弄？
一是，一開始人家還沒反應過來，不知道中國人有這需求；
二是……講真，在同樣水平線上，外國老師真的比中國師傅貴得多。
至於東南亞各國，其「婚紗藝術攝影」更是直接在中國大陸的影響下發展起來的。在越南和泰國，您要是找當地師傅操刀，很大概率會拍出中國90年代的「復古味兒」。
在2015年之前，海外（中國人）婚拍市場，一直處於野蠻生長的狀態。
絕大多數有能力「海外取景」的影樓，都是用本土人才，到海外操作。
許多聲稱自己「在香港、新加坡、印尼、泰國、馬爾地夫擁有攝影工作室」的公司，也只不過是在海外租賃場地，偽裝自己「國際範兒」而已。
一旦在國內接單，往往還是中國人在外國幫中國人拍照——而且少有工作證。
然而，好景不長。
2015年夏天，印度尼西亞政府開始對巴厘島一帶的中國攝影工作室進行集中清理。
之前並沒有多少「合法化」意識的中國婚紗攝影工作室們一片血雨腥風，動輒被查被抓人，一罰數萬到數十萬不等的人民幣。
以至於當年夏天，許多想到巴厘島拍照的中國夫妻，都找不到願意接單的公司。
從那時起，中國影樓被迫轉型。一些規模較大的攝影公司，開始在東南亞各國合法註冊，為攝影師辦理工作許可和合法簽證，甚至在當地聘用人員，培養團隊。如此，逐漸形成了至今仍是屈指可數的第一代「在地化」的，以合法資質為中國人夫妻服務的，海外中式婚紗影樓。
從那時起，海外的中國婚拍行業，分為「正規軍」和「野戰軍」兩類。
具有合法資質的，拍照時不大擔心會被抓的「正規軍」，在國內招攬「直接顧客」，長期在海外取景拍攝。
國內的第三方機構，或者一些無力在海外設點的影樓，則會與「正規軍」合作，將客人「轉包」給海外影樓負責拍攝，對國內宣稱那些海外的「外包團隊」是直屬攬客公司的海外人員。
比如，A公司將一對夫婦送到某國的B公司，由B公司駐外攝影師進行拍攝。但是B公司攝影師要套上A公司的背心，以A公司的名義為這對夫婦服務。
然後，AB兩公司分成。
當然，想要成為「正規軍」，談何容易。
在東南亞各國，在其本國註冊公司，手續繁瑣，限制嚴格。合資公司必須找當地人持股，外資公司動輒幾千萬人民幣註冊資本。一般婚紗影樓，根本不可能在外設立公司。
要麼，就是把顧客外包給前文所述的「正規軍」。
更多的，就是直接無視一切規則，攝影師辦個旅遊籤便直奔外國，拍完就溜；或者直接在海外生活的留學生、務工人員來充當攝影師，拍攝時是攝影師，拍完了是老百姓，寓兵於民——這些，是為「野戰軍」。
也就是我們前面提到的新聞裡，一下子被泰國警察抓一票的那些哥們。
「正規軍」鳳毛麟角，「野戰軍」前仆後繼。
網路上，主頁上一個個吹得神乎其神，什麼「九國設立工作室」、「獨家拍攝許可」、「官方指定拍攝基地」——實際上細究起來，不是「外包」，就是「野戰」。
「外包」還算好點。
至於那些拿著旅遊籤的「野戰攝影師」，那真是提心吊膽，如履薄冰。
一邊拍照，一邊還要用餘光觀察附近有沒有移民局人員接近。
一個景點沒拍兩張，趕緊要帶著新娘新郎轉移陣地。那心態，那膽色，那眼觀六路的本領，哪裏是拍婚紗照，簡直是阿勒頗前線的戰地記者！
還有什麼心思打光，構圖，補拍？還能細扣什麼好效果？
能像敵後武工隊一樣堅持給您拍完一套，就已經很厲害了好嗎？
舉報與清查：正向淘汰的血性廝殺
為什麼，巴厘島、清邁、普吉的警察們，總能一抓一個準呢？
因為人家有「線報」。
哪裏來的線報？當然多半是中國同行的線報。
直到2019年，持旅遊簽入境的，或者在泰國用留學籤、商務籤、以及教師工作證來從業的「野戰攝影師」，仍然為數眾多。
這樣，當然極大損害了那些付出巨大代價才得以合法化的「正規軍」。
一座城市裏，拍照的就這麼幾個地方，一旦撞見，具有合法資質的攝影公司往往直接舉報「非法攝影團隊」，甚至協助警方取證。因此，泰國警方纔能一抓一個準，從天而降，彈無虛發。
這種舉報，是否合理？
從泰國法律的角度來講，當然合理。
一切在泰國境內發生的，收取費用的有償攝影，必須得到泰國勞工局和移民局的合法認證——不然，當然就是「非法務工」。和「黑導遊」本質上沒有區別。
當然，泰國本土的婚紗攝影，的確無法消化龐大的中國市場。的確，把中國非法攝影師抓起來，並不意味著中國人便會讓泰國攝影師來接班。
但是，這些都不是違法的理由。
至於有些讀者會問——「我就當是朋友來泰國幫我拍照，不可以嗎？」
你說呢？
這種理由，要是能夠唬住泰國移民局的警察，那泰國就不會有任何一個婚紗攝影師、任何一個黑導遊、任何一個非法務工者被逮捕和遣返了。
所以，「我們不是商業交易」來辯解，一般不可能奏效（除非攝影師本人真的是你的血親，並且帶了親屬關係證明）。
哪怕攝影師真的是替你免費照相的朋友，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把你的攝影師朋友給坑了而已。
最後，總結一下吧。
中國的境外婚紗攝影，坑很多，法律漏洞無數，資質有問題的公司一抓一大把。
各位想要到泰國、印尼、馬爾地夫拍婚紗照的朋友們，一定要看仔細。
注意影樓的規模和實力，問清攝影師的簽證和國籍。最好不要相信一個新成立的小工作室會有能力在海外成立支部，更不要在微信上訂購那些「在泰攝影家」的私人訂製。
不然，這個婚紗照，搞不好會拍得有些險象環生。一不留神弄到局子裡去，留下一些讓愛侶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不堪回首的記憶。
那多不吉利，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