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播亮新聞
最棒的知識補給站

為什麽廣東人富得那麽“無趣”?

如果你喜歡我們的文章,請設“置頂”哦~

前兩天,某大公號出了一條影片刷屏了,這條影片的名字就很招搖,叫《真正的有錢人,住的房子能有多美》。

有錢人與豪宅當然很吸睛。

這位叫HANNA的博主兼服裝設計師介紹說這是老公家給她們小夫妻的婚房,他們新婚夫婦小兩口和一隻貓住在上海陸家嘴世茂濱江花園頂樓的PENTHHOUSE(空中別墅,又稱複式部門,指建在高層樓頂端具有別墅形態的躍層住宅)裡,實用面積一共八百平米。

通常而言,這個地段的房子在上海均價在一平米二十多萬左右,八百多平米也就相當於二個億……光裝修就裝修了一年多,一切打掉重來,生生還在55樓裝了一個泳池,請的更是得過國際安德魯馬丁獎的法國室內設計師。

有錢人肯定是有錢人了無疑了,但至於說“能有多美?”就真的有點見仁見智了。

或許是法國人的設計太高章,又或者是屋主太過想要展現她和她老公的“少女心”,

整個房子呈現出一種大而無當的空洞和荒涼,各種昂貴的時興的家具:

>

▲豪宅室內圖,感受一下……一張桌子據說就是三十多萬……

▲光是一個餐廳的大草帽燈就售價1萬多……

各種粉:

>

有一位網友的吐槽比較精準:形式大於一切的堆砌,更像一個甜品店鋪的設計……

恕我直言,這房子讓我覺得有點別扭,好像兩個年輕人跳進別人的房子,空空落落的,沒有人味。

我喜歡一個房子裡充滿主人的氣息,可以不是名牌,可以亂,但你看得出來房子的主人是愛這座房子的,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是主人意志與品味的延伸,所有的一切是為生活服務的,都是舒適的方便的,觸手可及的,你看得出物件與主人之間那種默契與投合,這會讓房子擁有一種獨特的生活的光澤。

▲比如這本《獨立日:可以去你家看看麽?》裡的大部分房子我都很喜歡,因為有人味兒,有一種人與家居的呼應感,融洽感……

這套價值兩億的豪宅,看出了豪,但沒有看出美,更沒有看出味道,整個房子沒有畫,沒有書,沒有植物,只有用錢與設計師堆出來的時髦,套用亦舒的話,叫“美則美矣,毫無靈魂”,但這不就是現下中國有錢人的狀態麽?

富一代們也是才剛抹腳上田,就算富二代們努力建立審美那也是一個需要時間的過程。

好吧,我得說雖然不美,但是我喜歡這種粗暴又直接的呈現,這房子呈現出來的狀態很有趣,正是這個時代典型富二代的特徵,大手筆,上等級,雖然內裡不怎麽跟得上,但人家的行動已經走在了思想的前面。

作為記者,還有什麽田野調查比這更方便,我把這影片看了三四遍,心裡感歎得最多的兩點是:

啊,現在的年輕富人品味是這樣的,有意思!

到底是上海有錢人,人家至少是願意分享的,比廣東有錢人好多了。

住廣州快二十年了,我非常喜歡廣州,但我對於廣州最不滿的一點就是這裡的人也太不講究了。

有一句俗話,上海人你看不出誰沒錢,而廣東人呢,你看不出誰有錢,廣東的有錢人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完全不像有錢人。

他們對於所有炫耀性的消費有一種本能的排斥和警惕,特別是老一輩的人。

前段時間,有個美食博主去探店,來到一家廣州石牌一家快餐店試吃,十二塊錢的鴨仔飯,大份又好吃,

博主帶著悲憫的心情對店主大叔說你一定賺得很少吧!

這一句話激起了大叔的自尊心,大叔告訴兩個年輕人,他其實有十棟出租屋出租,買了一輛寶馬用來裝貨:

而採訪的小哥哥聽錯成十套後,老闆立即糾正說:是十棟!每棟七層樓!……

大家瞬間石化:

這絕對是隱形富豪啊,石牌的房子現在也賣到了十多萬一平米,十棟的話怎麽樣一千平米總有的,一億身家分分鐘啊,但他卻宣稱他依然喜歡在這裡賣鴨仔飯,因為覺得比較開心。

用自己喜歡的方式過一生,當然是好的。但如果個個都在富裕了之後全部破衣襤褸,不提高生活素質,而且所有人都效法這種方式,社會進步的動力何在?不是也很無趣麽?

▲誰能看得出這裡坐著賣菜的大媽都是百萬富翁……廣東佛山馬村賣地分紅,大媽分得300萬,卻仍然不放棄種菜賣菜,她說自己從小種到大,即使變成了富翁也不放棄這個……

有錢人原本就是一種特別的存在,這種存在本來應該更豐富多彩啊,那些招搖的上竄下跳的孔雀型人格的有錢人讓我們的世界變得更加豐富,如果他是守法公民,炫又有何不對呢?

羅素先生說:“須知參差多態,乃是幸福的本源…

上海的有錢人有錢之後,多多少少少會追求精神上的享受。比如好的房子好的生活方式,買畫買古董和藝術家交往,努力營造一個衣香鬢影名流雲集的所謂上流感,

▲鳳凰網《圍觀》欄目曾經做過一個新聞專題,講的是居住在上海的一些富豪的生活。當然了,全國那麽多富豪為什麽隻做了上海富豪的專題,大概是因為整個中國,也只有他們敢於秀,勇於秀,從另一個意義上,“洋買辦”比“小老闆”要更天真,他們確實是最會享受生活的一批富豪吧。

▲上海富人的生活充斥著豪宅、豪車、奢侈品,他們對形式感的東西分外在意,打高爾夫,下國際象棋,去參加定製禮服新品發布會,曬自己的豪宅……所以每次提到上海就會想到“名利場”,名與利,奢與華,都是在這些富人生活上得以窺見。

而在廣東,這個階層異樣地保持著沉默,大家都埋頭苦乾,生怕別人知道自己有多少錢。

這幾年廣州拆遷造就了無數千萬富翁億萬富翁,但這其中的大部分都仍然還在乾著從前的營生,賣菜的賣菜,拉貨的拉貨,住著從前的房子,穿著從前的舊衣服……

我有一位藝術家朋友從上海嫁到廣州,痛訴在這裡連晚禮服都沒機會穿,一是因為派對少,二是因為就算是派對大家也不穿晚禮服,覺得太裝。

廣東有錢人似乎對於一切形式感的東西都充滿了不屑與不信任。

一個蛋糕就是一個蛋糕,為什麽上面要用奶油綴上玫瑰花呢?這是廣東人的哲學。而上海人的哲學是,綴上了玫瑰花,這樣生活才會更有意思更有噱頭不是麽?

▲當然,廣東有錢人經常會說,“如果財外露,可能會有綁架的危險……”,對他們來說,比起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還是低調內斂來得實在。

某種程度上,廣東有錢人討厭形式感的東西,因為這是他們不擅長的,他們大部分是簡短有力的實用主義。但實用主義一旦到了極端,就會讓生活略顯無趣。

我記得我採訪過一位最具典型意義的廣東有錢人。

這是一位白手創業的七零後,他的廣告公司已經做到全國第二大,但廠房還是那個破廠房,他自己還是那張破辦公桌,隻不過桌上擺著他喜歡的一些遊戲人偶,不知道的人以為是不值錢的玩具,知道的明白那裡閑閑一個就是幾萬塊的限量版;

平時喝的威士忌全是去蘇格蘭高地拿的絕版陳桶,在實實在在的享受上面,特別是吃的,他可謂揮金如土。

但是從外表看,就是一個普通的廣東打工仔,你甚至不會在人群裡多看他一眼。

我採訪他的時候問他,為什麽這麽節儉?他說,不是節儉,是一種習慣,因為祖祖輩輩都是這麽教育的,一定要 “銀不露白”,一旦銀露了白,被人知道了,就會帶來災禍。所以做人最高境界是“禾杆冚珍珠,有錢無人知”。

▲一提到廣東有錢人有多低調,網友們紛紛講出自己的所見所聞…所以說,在廣東市中心穿大褲衩子的可能比穿正裝的人要有錢的多……

所以呢?廣東人為什麽有錢之後選擇“禾杆冚珍珠”的生活模式呢?

這是在長期的生活中習得的一種人生智慧:

表面上是生活最重要,深層次裡確實有某種恐懼,對人性的恐懼,不是因為他們不想炫,而是炫之後後果很嚴重,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

這大概是最為古老也最為中國農民的一種生活智慧,再有錢,都不能讓人知道,因為別人會嫉妒會眼紅,一眼紅就不一定會搞出什麽么娥子,白白的生出一些是非。

還有對命運無常的恐懼:

大部分普通人討厭有錢人,所有的農民起義的口號都有 “均貧富”,人群中最勤勞最聰明的人創下的財產可以在瞬間的暴力運動中化為烏有,“保護私產”成了各個時代首先被撕毀的契約,歷經無數次這樣的輪回之後,“銀不露白”成了世世代代廣東人民篤信的古老信條。

而到了當下,先富起來的人們多多少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財富原罪,富人更由此成為眾矢之的。

比如這位悍然展示了八百米濱江花園頂樓的PENTHHOUSE的美女,瞬間被為爆出是某大型食品公司的少東家媳婦:

而這家食品公司負債累累,公公也已失聯:

網友們的留言是:為什麽不來查他們的收入來源……

BBC有許多展示富豪生活的紀錄片,人人追看。

人們一方面驚訝於富人們的窮奢極欲,一方面嘲笑富人們的膚淺無知,他們的生活是大家茶余飯後的嘲諷對象,但卻很少有人會氣憤到打報警電話,人肉他們的家庭地址。

法制社會裡,富有真的不犯法,因為基本共識是一切都在合法範圍內。但在現下的時代裡,展示富有卻是犯眾怒的事情,因為人們心中莫名的“仇富”……比如那位得意地在網上炫出在上海名私廚一餐飯買單四十萬的某公司少爺:

在得知照片外泄之後,慌不擇路地將之刪除,而名廚則出面替事澄清:這是某杜拜王子的家宴,跟中國人無關,而一人五萬是王子要求的餐標雲雲,網上更有科普貼告訴大家這個世界上確實有珍貴的食材值這個價:

……於是乎,一場看起來可能會腥風血雨的風波也就慢慢由此平息,真是倒吸一口涼氣啊,在中國做富人,真不容易啊,尤其現在,要想展示一下自己那個階層的生活,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我曾問過我上海的朋友,上海有錢人最看重的是什麽?

我的朋友答道,是面子。是生活。

而我問我的廣東富豪朋友,廣東有錢人最看重的是什麽?

富豪朋友說,是裡子。是生活。

都是生活,為什麽我覺得上海有錢的人生活更豐富多彩,而廣東有錢的人生活更無趣呢?

他斜了我一眼說,無趣有什麽要緊的,最重要的事不是生存麽?

哦,明白了,懂得了,get到了。

……

但是更理想的狀態不應該是大家都憑勤勞致富,生活繽紛多姿,私有財產不擔心被無故被剝奪,每個人都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麽?

嗯,希望每個人都能靠自己的智慧創造價值與財富,我能保證的是只為你高興,絕不嫉妒。

以上純屬胡扯,長假裡博大家一樂。國慶八天你會幹什麽,還在賺錢麽?休息一下吧,別那麽拚!節後見囉!

如有侵權請來信告知:酷播亮新聞 » 為什麽廣東人富得那麽“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