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前不久,Facebook調整News Feed的算法引發了人們的廣泛關注。 Facebook為什麼要調整算法? 這背後處於什麼樣的考慮? 近日, 分析師BEN THOMPSON在博客上發表了一篇文章 ,探討了這一變化背後的動機,文章由36氪編譯。
媒體對Facebook最近對 News Feed 算法做出的改變表示歡迎,使得之前對其的不安和憤怒顯得尤為虎頭蛇尾。 大約在三年前,我在《 The Facebook Reckoning 》一文中寫道,任何出版商都不能與讀者建立直接的聯繫,它們別無選擇,只能接受Facebook推送即時文章的倡議,哪怕Facebook隨時都可能改變主意。 幾個月後,我在《戳破出版泡沫》( Popping the Publishing Bubble )中解釋了為什麼廣告將會與穀歌和Facebook聯合起來,這一趨勢才是出版商需要重視的問題所在。 Facebook對算法的改變只是加速了這一不可避免的趨勢而已。
而且,媒體所講述的“故事”實際上並沒有改變:能否成功取決於能否與讀者建立直接的關係,然後將這段關係變現(可能是通過付費訂閱,但不一定),將Facebook作為 建立這種長期關係的獲取渠道,而不是是將Facebook最為獲取短期頁面瀏覽量的渠道。 如果這種改變有助於建立以讀者為中心的出版物,那麼用戶將更有可能看到好友分享的鏈接,從而提高以讀者為中心的出版物的口碑與關注量。
但我發現更有說服力的是Facebook的動機問題。 Facebook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在 Facebook上寫道 :
2018年,我們的重點之一就是確保用戶花在Facebook上的時間是值得的。 我們建立Facebook是為了幫助人們保持相互聯繫,讓我們與對我們來說重要的人更緊密地聯繫在一起。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總是會把朋友和家人放在體驗的核心。
我們覺得有責任確保我們的服務不僅僅是使用起來很有趣,它也應該有利於提升人們的幸福感。 因此,我們和大學的權威專家合作,仔細研究了這一趨勢。 研究表明,當我們使用社交媒體與我們關心的人建立聯繫時,這對我們的幸福感提升是有好處的。 我們感覺到更多的聯繫,從而使自己不那麼孤獨,這與長期的幸福和健康是相關聯的。 另一方面,被動地閱讀文章或觀看視頻可能並不是很好。
基於此,我們正在對構建Facebook的方式做出重大調整。 我正在改變我給我們的產品團隊的目標,讓他們專注於幫助你找到相關的內容,幫助你有更多有意義的社交互動。 從去年開始,我們就在朝著這個方向做出改變,但這種新變化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部署到我們所有的產品中。 你將看到的第一個變化將出現在News Feed中,你會看到更多來自朋友、家人的信息。 在我們推出這個項目後,你會看到更少的公共內容,比如來自企業、品牌和媒體的帖子。 你所看到的公共內容將會以同樣的標準來衡量——它應該鼓勵人們之間進行有意義的互動。
現在,我想澄清一下:通過做出這些改變,我預計人們在Facebook上的時間將會減少。 但是我希望你在Facebook上花的時間會更有價值。 如果我們做正確的事情,我相信這對我們的社區和我們的業務也會有好處。
請原諒比平常更長的摘錄,但這裡有很多關鍵信息。 扎克伯格:
- 含蓄地承認人們在Facebook上花的時間可能不是“很好”,並且引用了一些研究表明,Facebook上的許多常見活動可能對用戶沒有好處
- 將這種改變稱為一種以提供相關內容為目標的轉變(就像 扎克伯格在2014年所說 的“完美的個性化報紙”)
- 表明用戶花在Facebook上的時間可能會因為這些變化而減少(Facebook的股價下跌)
在接受《每日新聞》採訪時,負責News Feed的副總裁亞當·莫塞里(Adam Mosseri)認為,從長遠來看,這將為Facebook帶來好處:
這種改變主要集中在為我們的社區做正確的事情,因為我們相信,從長遠來看,在社區做正確的事情是對企業有好處的,所以我們就會嘗試採取長期的策略來解決這樣的 問題。
我完全相信這句話的最後一部分:Facebook正在採取一種長期的策略,如果這種改變對企業有利, 改變才會成為現實。 我只是不完全相信扎克伯格和莫塞里會告訴我們整個“故事”。
FACEBOOK的可信度
扎克伯格聲稱,這一改變將會“減少人們在Facebook上花費的時間,一些衡量參與度的指標也會下降”。 莫塞里表示,這主要是因為觀看視頻的時間減少了,因為視頻內容很可能會受到這種算法變化的影響。
這就很有趣了。 扎克伯格一直電話會議上強調視頻對收入的重要性,這一點也不奇怪:電視廣告收入仍然是所有以廣告為基礎的科技公司的重中之重。 難道Facebook要放棄它的夢想嗎?
我不這麼認為,這不僅僅是因為放棄所有潛在的收入是難以置信的。 相反,我認為這個問題的答案是紮克伯格在Facebook 2017年第一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提出的,當時他回答了一個有關Facebook新視頻Tab頁的問題:
對於視頻Tab頁,我們的產品體驗目標是,讓那些想看視頻、或者想要了解他們最喜歡的節目發生了什麼的人、或他們想要關注的公眾人物發生了什麼的人,可以到Facebook 上,這裡將向他們展示他們感興趣的所有內容。
這與當前人們登陸Facebook的意圖截然不同。 如今,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人們只要有幾分鐘的空閒時間,就會打開Facebook,看看世界上(他們的朋友,一些新聞等)發生了什麼。 這跟“嘿,我現在想看視頻內容”,是很不一樣的。 這就是我想用這個Tab打開的東西。
我當時的想法是,Facebook實際上是在構建兩款視頻產品:一款是針對人們想要觀看(主動)的內容(視頻Tab),另一款是針對人們會看到(被動)的內容, 因為這些內容被推送到了他們的面前(News Feed視頻)。
我認為這是對的,但前者將更容易變現:畢竟,人們更傾向於忍受他們想看的視頻播放的廣告,而不是忍受那些推送到他們面前的視頻播放的廣告。 事實上,後者可能是非常有害的,它提醒人們只需要關閉應用就行了。 因此, 減少用戶觀看Facebook永遠無法有效盈利的視頻的時間似乎並不是一個特別大的損失。
這並不是很難認真看待Facebook悲觀預測的唯一原因。 回到2016年, Facebook的CFO戴夫·維赫納(Dave Wehner) 在2016年第三季度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 ,Facebook將很快停止在信息流中增加廣告負荷,而廣告業務的增長將“顯著下降”。
當時我很想知道 ,這是否意味著 Facebook 的廣告差異化程度比我預想的要小,所以在面對日益增長的稀缺性的時候, 它的定價能力就會減弱。 事實上,我最初的分析是正確的:正如我在去年的每日更新中所記錄的那樣,隨著廣告曝光在過去一年的增長水平的下降,Facebook的廣告價格一直在上漲,這有力地 說明了Facebook擁有定價能力:
Facebook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定價能力,即便是在每用戶的廣告收入停滯不前的情況下,它的廣告收入也能繼續保持強勁增長,此外, 這種力量使理解Facebook動機變得更加複雜。
FACEBOOK的抗滲透性
Facebook和谷歌在數字廣告領域佔據主導地位的關鍵在於,它們的優勢是多方面的。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產品對用戶的吸引力;吸引力不僅來自於技術,也植根於數據和基於人的網絡效應。 其次是兩家公司所擁有的用戶信息的深度,使得廣告商可以在他們的平台上——尤其是在移動設備上——比在其他地方有更高的轉化率。 第三個優勢可能是最不受重視的:在谷歌和Facebook上購買廣告要容易得多。 它們提供了一站式服務,讓廣告商可以接觸到任何人。
這些結構上的優勢讓Facebook的觀點變得可信,即Facebook正在根據用戶的最大利益來做出這些改變。 畢竟,最終的結果並不重要。 實際上,扎克伯格沒有提到這些變化對收入的影響,因為他本應該讓這種變化產生負面影響;相反, 扎克伯格則在最近的財報電話會議上警告說 ,採用新的內容分發形式會影響盈利能力。
當然,如果是這樣的話,人們會猶豫是否給予Facebook太多的信任:這將是戰略信用的一個明顯的例子,在這種情況下做正確的事情很容易,因為它實際上並沒有傷害到基礎 業務。 不過,這在短期內可能會讓人安心,但它也表明了Facebook有更多的動機。
FACEBOOK的威脅
一直以來, Facebook都是人們關注的焦點,關於它即將垮台的傳統觀念基本上沒有什麼變化:一些其他的社交網絡很可能會年輕人中間出現,並將人們所有的注意力從Facebook轉移開。 事實上,正如我去年在Facebook、手機和電話本( Facebook, Phones, and Phonebooks )一文中所指出的那樣,社交領域為許多參與者提供了空間——包括獲得大量吸引註意力的網絡——但Facebook的地位是穩固的。
越來越明顯的是,社交應用可以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電話本,一種是手機。 電話本非常有價值:它能將你與任何人聯繫起來,無論他們是你的私人朋友、熟人,還是生意上的朋友。 不過,社交電話本更進了一步:它允許為一個活動或網絡創建專門的群組,它會不斷更新你可能認識或想知道的任何人的狀態,而且它甚至會在你感到最無聊的時候 提供無限量的專業製作的娛樂內容。
另一方面,手機是私人的:它是你和你有意聯繫的人之間的溝通工具。 的確,電話營銷可能會發生,但它們令人厭煩,而且經常被忽視。 電話就是一種正在進行的對話,在你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就會消失。
在美國,電話本是Facebook,手機是Snapchat;在我居住的台灣,電話本是Facebook,手機是Line。 日本和泰國的情況一樣,Twitter有點像前者。 在中國,微信可以處理所有的問題,而Kakao則是韓國的手機。 對於世界其他大部分地區來說,手機就是WhatsApp,除了中國以外,電話本就是Facebook。
這並不是一件壞事;事實上,這是一件非常有價值的事情:Facebook作為一種工具的地位,正是這家公司如此有價值的原因。 它的數據可以用於更精確地投放廣告,很難想像有哪家手機類型的公司會超過它的價值。
毫無疑問,在這個類比中,電話本就是能夠賺錢的地方:Snapchat和Twitter都在努力實現盈利,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手機根本不適合實現廣告收入。 不過,這讓Facebook的新關注點更加有趣:如果有一種方式,能夠讓用戶更積極地參與到廣告中去(相對於被動消費的內容) ,Facebook為何要反其道而行之呢?
一個可能的答案是,傳統觀點是正確的:Facebook可能仍然保持著用戶的身份認同,但用戶——尤其是最有價值的用戶——在網絡上花費的時間卻在穩步減少。 當前,這對Facebook來說可能不是問題,但從長遠來看,這可能是一個問題。
另一個可能的答案是,Facebook害怕監管,通過展示自我糾錯的能力,以及專注於讓Facebook變得獨特的功能,公司就可以完全避免監管問題。 但問題是,Facebook究竟會受到怎樣的監管? 提供免費的服務,讓人們與他們認識的人建立聯繫,這當然不是犯罪。 我去年曾表示,Facebook的壟斷力量可能無法幫助出版商實現盈利,尤其是在數字廣告領域。 但目前,這些案例只是存在一種理論上的可能(或者對於出版商來說,是不切實際的)。
或許還有第三種動機:稱之為“開明的利己主義”。 請記住,Facebook的權力流動是從何處來的:控制需求。 Facebook是一個超級聚合器,這意味著它利用了自己與用戶的直接關係。 同時,為用戶服務的邊際成本為零,以及網絡效應,能夠讓其業務形成一個良性循環,從而穩步降低成本並無限擴大規模,使公司在供應(出版商)和廣告商方面都佔據著主導地位 。
由此可見,Facebook的終極威脅永遠不可能來自出版商或廣告商,而是來自用戶的需求。 而且真正的危險並不是來自用戶使用與其競爭的社交網絡(儘管Facebook一直對這一點有偏執的想法);這不足以打破這種良性循環。 相反,唯一能破壞Facebook的力量的是用戶主動拒絕這款應用。 而且,我懷疑,如果人們普遍認為Facebook對你來說是件壞事——就像在網絡上吸煙一樣,那麼用戶就會對Facebook抱有“拒絕”的態度。
這就是為什麼,我發現Facebook專注於對用戶有好處的東西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從某種層面上講,這家公司可以做到完全是利他主義的。 另一方面,也許他們正在轉移人們對用戶參與問題趨勢上的注意力或者說,他們正試圖通過正面解決問題來消除最大的威脅。
我不知道這些動機中哪一個是正確的——也許所有這些動機都是正確的——這正是我覺得這個聲明如此吸引人的原因。 這種改變本來是可以做出來的,甚至是不需要考慮Facebook可能會對你不利的想法;為什麼Facebook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這個理由上呢?
當然,要逃離特朗普當選總統這件事兒當然很難。 我經常說,我不相信假新聞是特朗普當選的一個原因,我認為Facebook一直是許多人的替罪羊。
另一方面,我在初選中再次說明,Facebook對媒體的大量使用導致了兩黨控制總統候選人遴選過程的能力,為特朗普這樣的候選人創造了條件。 換句話說,我確實把特朗普當選的原因歸咎於Facebook,但是出於結構性原因,而非因果關係。 即便如此, Facebook仍然是互聯網效應的一個替代品:如果不是Facebook破壞了媒體的商業模式,它將會是另一種類型的公司。
原文鏈接: https://stratechery.com/2018/facebooks-motivations/
譯者:chiming,由36氪編譯組出品。 編輯:郝鵬程
譯文地址:http://36kr.com/p/511477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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